REN

丟一些自己滿意的短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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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一個人,就有三個來找你的仇家。

殺三個仇家,就有九個仇家來找你。

後來我進入了罪惡坑,我發現,為了維持生命與自尊,我仍必須提高警覺。

殺的人,只差在外頭的是仇人;在裡頭的是惡人。

 

※※※

 

白雪颯飛,山頂的氣壓壓逼著孤獨缺的肺部,難以入侵的氧氣如同現在籠罩在孤燈上的氛圍。

冷風嘯捲起紛飛雪沫,他靜靜望向落坐於亭裡石凳的徒弟。

 

“喂、鎮日蹲在這種地方,不冷啊?”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落下孤燈時,想都沒想的反射性評語。除了幾乎長及臀的黑褐髮瀑,羽人一身雪白滾邊紗袍,怎麼看怎麼薄,禦寒功能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零。

 

“不冷,習慣了。”

羽人仍是微弓著身子,低著頭往他一瞥,輕皺眉峰、嘴角一掀回答了他的問題。

十足的自閉!

孤獨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卻不再說什麼。

 

從背後橫劈的那一刀開始,孤獨缺就開始無時無刻抓到機會就細細的在打量他這個很久沒見的徒弟。

除了顛覆了以往記憶的削瘦俊秀臉龐、學會拉的一手哀怨胡琴外,幾乎都和印象中相去無幾。

他本以為羽人出了坑,離開了幼時污穢回憶,連帶他這個提醒他不堪過去的師傅後會比較愉快。

可是,並沒有。

 

『羽仔,那一天之後的恐慌,你還沒冷靜下來嗎?』

 

揚手隔擋,缺刀與天泣鏘鐺聲響嘹亮,羽人的腳步輕靈迅速,退開、借力使力足尖輕點雪地,再度提刀撲襲灰影。

劈、刺、撥、挑、砍,瞬快挾帶頓慢,兩人的對決更像是幼年的傳授間的相互拆招。

腦海中年幼記憶與現實冷然藍眸重疊,一陣恍惚茫然,羽人不禁脫口喃喃:「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公孫月?

為什麼要殺捨一仇?

為什麼你明明在面前,卻不是以前我看到的你?

 

心頭一揪,白影躍向雪亭紅柱,巧妙控制重量的雙足似是停倚梁柱的飛鳥,映入孤獨缺雙眸,黑髮翻飛、雪白飄揚,心頭灌入的一注流泉暖暖名為欣慰。

 

使勁推開俯衝翠綠刀光,拉開精準距離,孤獨缺咧嘴一笑:「只要你沒練成第七翼,就贏不了我。」

缺刀反手旋轉,左手穩當的接握,刀氣在背脊劃開了白雪滾滾,紫紅六翼盡展,刀上光芒一瞬,似單翼。

 

「因為,我已經練成第七翼了。」

「你知道,我從不騙人。」

 

雪白六翼破空伸展,孤獨缺看著天泣刀上閃耀陽光帶起的七彩炫光似的剔透雙翼,琉璃般的消逝。

踏出的腳步就沒有後悔,這是他一直以來支持自己走過的信念,而他此刻也依舊如此,刀光溢滿雙目,像是無悔飛往火光的飛蛾,緩緩閉上了闇藍眼眸。

 

孤燈搖曳,白雪颯飛。孤獨缺望著漫天的翻飛紛雪,右臂如波浪般蓋頭襲來,提醒他仍活著的現實銳痛卻帶給他滿腹止不了的失望空虛。

※※※

 

「師尊,我回來了…。」

慈目對上自己,跨海神足摸了摸那年仍為少年,孤獨缺的頭。

話中沒有一絲疑惑,對於這個突然消失幾天的大徒弟只有安心回歸的全然包容:「缺兒,回來就好,這樣師尊就放心了。」

 

孤獨缺沈默的點了點頭,藏在背後的手心緩緩緊握了住,強硬壓抑住過了許久仍止不住的微妙興奮與恐懼戰慄。

不久前,他殺了一個人。那人在山下村落為非作歹已久,仗著少年時的血氣方剛與為村民剷奸除惡伸張正義的一腔熱血,他憑著自己從小磨練,卻只對著稻草假人模擬一番過的道家防身自保武藝殺了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個人。

 

他不敢告訴師尊,也抑止不了想再度下山除惡以展示自己高強傑出修為的慾望。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下山,在殺完人後任由破戒的濃厚的罪惡與懺悔感包圍住自己,下山一再伴隨著上山提醒自己不可再做的沈重警惕。

 

山上一日復一日枯燥無變的日子、師尊教導師弟唸書的朗誦聲、木刀劈砍稻草假人的單調悶響,這些卻成了每到上次下山時刻,孤獨缺壓不住自己腳步的理由。

 

師尊在自己面前總是滿目祥和、溫儒慈藹的說著話,像是沒發覺到;他自己卻嗅得越得越清楚,自己日漸濃厚的血腥味。

而他下山殺盡惡人後,挑戰更強武者的慾望不減反增,最後,他對上了教導撫養自己成長的師尊。

 

他贏了,可是結果卻讓他殺人已無感的他首次心亂。

師傅並沒有用盡全力應付自己,可是他卻沒有猶豫的殺了將無父無母孤身一人的他撿回,教他養他、情比父親的師尊。

然後他倉皇將目見一切的師弟給一刀敲至暈死,然後毀屍滅跡般的踢落一旁的山崖。別以為他不知道,反正這個師弟妄想從師尊那裡搶奪理所當然傳他的位子,還想藉此約束他。

他從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從弒師的那一刻開始,他也沒了值得牽掛的人,所以他下山後,面對一波波前來尋仇,面貌蒼白激動、情緒激昂憤慨的仇家,根本是一陣茫然。

 

他不懂,是什麼東西讓這些手持與廢鐵一般無異、沒有任何功體力量的尋常人等來找他。

一開始不願濫殺的他容忍、退讓,可是眾人團結起來的算計他卻抵擋不了。

為了不讓週而復始的死亡殺機找上門,他學會了比殺他的人更會使耍心機、更會算計別人,最後為了省麻煩,他乾脆一刀劈了所有上門尋仇的人。

 

捨一仇的樑子是在殺紅了眼那一陣子結下的,本想替救他一命的恩人解決上門偷竊搶劫的麻煩,等到他回過神來,婢女的叫聲卻響徹全府,像是被發現做壞事的小孩一般,他連想都沒想的揮刀一砍,卻結束不了麻煩。最後末了,聽見嬰孩的啼哭聲一陣一陣傳來敲擊自己的耳膜神經讓自己的意識回復,孤獨缺首次在渾身浴血的時刻逃走。

像是要逃開一切,他進了罪惡坑。

 

※※※

 

「我只想死在我造就的人手上。」

「所以你要我背上殺師的罪名活下去?」

「殺一名孤獨缺,大家只會說你大義滅親。」

 

徒弟氣到發抖的模樣一瞬間讓孤獨缺覺得好笑。

當初撿個雙足筋骨適合修練自己所創刀法的小孩教他的確只是出於一時無聊,也許還有一部份心血突來的善心吧!

只是怎麼算都沒想到自己撿了個像二愣子般的笨徒弟。進罪惡坑的人何其多,不過不變的是,只要進來,不管惡或不惡,在規矩與周遭環境的影響下一定會變得更惡,因為這是為了活下去,一切都是求生本能,孤獨缺這麼想,也自己用雙眼看清楚證明。

像在罪惡坑為了吃穿,利用自己最有力的武器賣笑賣肉的嬈女霏霏不就一例?以羽人來說,她更是活脫脫的教材一枚,只是他根本沒學會過、孤獨缺甚至懷疑過他拒絕接受,人性醜陋險惡的一面。

 

但是,每次嬈女毒打和被附近死小孩欺負的眼淚沒停過,也表示他為此都有看見而傷心過。

他想像過千百種情況,好奇擁有這樣子成長背景的小孩,練出的羽翼會是紅還是綠(基本上他壓根都沒覺得那笨徒弟練出來的顏色會比自己的紫紅色還硬角),孤獨缺承認那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震撼,但頭一次看見時還是癡愣了,他沒見過這麼純粹的飄羽,羽人的羽翼,和雪一樣白。

像反映出他的個性,他接受了所有的污穢,但從沒污染。

 

只是接受不等於消化啊…。

 

「那你跟我說一遍,我,羽人非獍,殺了自己的母親。」

看著揪住自己髮絲撫額狠狠顫抖著的羽人,孤獨缺目光深沈的逼迫他正視埋藏在心底的傷痕。

如他所說,他確實的氣憤替他改名的笏政那企圖欲蓋彌彰的舉動。

沒有人可以比身負罪惡的人明白背負罪惡的感受,以為忽視就可以讓事實消失不見的心態怎樣都讓他嗤之以鼻。

但他更氣就這樣默默接受讓疼痛蔓延自己四肢全身的羽人。回答他的一句”不冷”、”習慣了。”挑起來的是漫胸心痛。

 

他在那一刻,似乎理解了師尊在他記憶中最後那一眼,除了一貫的慈藹包容中,多了的是什麼。

 

※※※

 

「認錯嗎?贖罪嗎?後悔嗎?」

孤獨缺手擰著昨日削下的粗麻灰袍,肩負著刀坐在一旁的大樹底下,方才圍上追殺的一群人個個昏厥在離此處十里外的荒地上。

布條讓事實不言而喻,在他狠狠刺激羽人一番、揚言割袍等於斷義後,羽人還是撿拾起它,而且還回。

久久,孤獨缺勾唇哂笑:「說你是笨徒弟果然是是名符其實。」

 

如果能早點遇上你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如果從殺了第一個人起人生就開始全盤皆錯,但一生中作錯這麼多事的月不全孤獨缺,唯一作對的,就是收了你這個笨徒弟。

羽仔,你知道嗎?不殺人的刀法用起來很彆扭。

所以你師傅不能浪費又讓你認師的苦心,要殺就要殺該殺的人,要死也要自己選擇死得其所。

 

此後,殺進罪惡坑,殺盡大半坑內惡人,之後對狂龍一役,孤獨缺‧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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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04看到師父為了坑人鴉擦屁股反被秒殺,我的眼神根本是死的......

昨天又重看一次刀戟嗚嗚嗚...老缺真是從登場第一秒帥到最後一秒,東離就是少了點帥老頭跟狗血的BGM,催下去後便當多好吃啊(毆)

對不起,這篇比2009更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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